第495章 她说,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分明隔着一段距离,傅庭谦转头看向她时,还是能轻易发觉她的神态与脸色是惨无血色的羸弱。 病号服这种东西,本身就带着一股病态感。 穿在她近来这段时间体重不增反降的瘦弱身上,显得宽大又松垮的同时,显得病态的意味仿佛更重了。 通过她的穿着以及她的神色,傅庭谦心头呼吸一窒,在震了一瞬后疾步匆匆的朝她走过去。 “池念。”他双手按在她肩膀上,微微弯下腰,双眸认真而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紧盯着她的眉眼,“怎么了?” 她现在的模样,远比之前虞俏跟虞老太太连接离世,她又被迫住院保胎的样子更为严重得多。 身子单薄瘦弱而无力的,仿佛风一吹就会倒。 这令傅庭谦极度的惶恐,不安。 也许人越是脆弱不堪的时候,越是受不了别人的小心翼翼。 听着他暗哑低沉的嗓音轻软的试探,池念唇畔轻抖了一下,却又不想被他察觉,然后又用力的一抿。 她竭力了好一会儿,才挤出一抹笑容,“没什么事。” 傅庭谦哪里可能会信她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。 他冷锐的眸子盯向一旁的云莫跟林临,沉着冷峻的脸庞,不容抗拒的一个字,“说。” 男人周身的低气压很强,强的让人无法跟他对视。 云莫跟林临都微微垂下头,沉默不语。 两人脸上那股死气沉沉般哀淡的表情,令傅庭谦心中愈发烦躁,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口一样,无法呼吸。 江靖北不肯说,保镖不肯说,就连云莫跟林临都对他缄口如瓶……这种所有人都清楚,却唯独他一人一无所知的滋味,煎熬到消磨完了傅庭谦所有的耐性。 即使,通过他们的表情,似能让他隐约察觉出什么。 然而,他却始终不敢去想。 眼见他眼中汇聚的乌云密布,像即将要大雨倾盆的爆发出盛怒,池念轻轻开腔道,“别问他们了。” 留意到他大腿上渗透出裤子布料的红色血迹,她望着他道,“你腿上的伤又流血了,先让医生过来把你的伤再重新处理一下吧。” 傅庭谦的视线再次落向她,喉结滚动,“池念——” 他一句话没来得及说,她阻断他,苍白的脸蛋笑了笑,“等处理好你的伤口,我再跟你说。” 傅庭谦深深地看着她,深眸之中翻涌着诸多诸样晦暗不明的色泽。 死寂。 两人目光无声交汇,空间是凝滞般的死寂,流通着异样因子。 江靖北看着他们,终是走了过来,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怪异的静谧,“你身体很虚弱,应该在病床上好好躺着休息,别再乱走动了,免得再伤了身体。” 他的话是对池念说的,但却被傅庭谦听了进去。 虚弱,伤了身体这样的字眼,令傅庭谦双眸倏然僵滞,凝聚在黑色瞳孔中的冰渣子渐渐碎开。 他的目光,缓慢而下意识的渐渐从她脸蛋下移,落在她的腹部上。 但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,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。 …… 回到池念住的病房,一同而来的还有傅庭谦,他没回他自己的病房。 这个时候,谁都清楚,想让他再回他自己的病床上躺着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,于是谁没多言。 林临叫了医生过来,给傅庭谦腿上的伤再重新处理包扎,等弄好了之后,医生退了出去。 池念在江靖北一而再的要求下,早被云莫扶回病床上。 她半躺着,背部靠着枕垫,目光扫视了一圈病房内的众人,淡淡的道,“你们都先出去吧。” 林临跟云莫微微点头。 池念的视线又流转向站在那边纹丝未动的江靖北,“从昨晚到现在你也累了,辛苦你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 停了一下,她浅浅的唇角弯出感激的弧度,“以及,谢谢。” 谢他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折腾到此刻,也谢他把她从疯狂黑暗的冲动当中拉回来。 她平静下来的样子,看上去像是想通了振作起来,可江靖北却突然莫名的反而更为忧虑。 正常且有情感的人,是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振作得了。 何况是不久前还想撞死苏蔓之的她。 这就过于反常了。 “念念……” 江靖北忧虑重重的皱了下眉,但不由他多说,池念率先道,“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。” 她话音落下,江靖北看向坐在病床边的傅庭谦。 傅庭谦神色晦暗不明,但五官极其冷峻,视线片刻都没从池念的身上移开过。 江靖北终是止住了所有的话语,渐渐敛回了视线,心头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,默不作声转身走了出去,顺带将病房门给他们带上。 病房内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。 池念直到现在,适才终于敢看向坐在病床边沿的男人,抿了下唇问,“你现在,感觉怎么样?” “我很好。” 他说。 池念其实看得出来,他并没有那么好。 他被伤了元气,现在是显而易见的虚弱。 不过,因为那香对他造成伤了元气的后遗症,只要多加调理补一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。 而他腿上的伤,虽然伤了筋骨,但医生说能慢慢恢复好,多加注意恢复好了以后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影响。 所以池念没多说什么。 她又沉默下来。 眼帘微垂下去的看着病床边沿,她视线实际上是没有焦距的飘离着。 池念不说话,也许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的傅庭谦,也不开腔。 他一双深沉还意蕴着其他别人看不懂情愫的双眸,牢牢锁在她脸蛋上,专注又深邃的令人心悸且发慌。 好久,辨不清究竟过去了多久,沉默的氛围好似在他们之间流淌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 “傅庭谦。” 终于,是池念先出了声。 唇畔动了动,她说,“我们离婚吧。” 轻声流泻而出的字眼,是他没有防备也不曾设想的意外之词。 彷如狂狼潮水刹那间席卷而来,重重拍打在他的心尖上,他胸腔错愕不及,震荡的疼痛,“离婚?”